8月21日,利比亚反对派武装进入的黎波里市郊。利比亚“全国过渡委员会”委员阿卜杜拉·迈胡卜22日凌晨对记者说,反对派武装已控制首都的黎波里,目前正在市内清除卡扎菲残余部队。
利比亚大决战!
枪声,爆炸声,防空火炮声,20日晚-21日响彻利比亚首都的黎波里。
利反对派在北约空袭支援下,20日晚开始围攻的黎波里,与支持利比亚领导人卡扎菲的军队激战数小时,自称攻下首都机场、军火库等地,并逼近卡扎菲居住地阿齐齐亚兵营。
这是利爆发全面内战5个多月来,反对派首次攻打首都。卡扎菲已身陷孤城,分析认为,他“下台”已进入倒计时:或遭生擒,或顽抗至死,又或流亡……
北京时间今晨,卡扎菲说他仍在首都,将和人民一起为保卫首都流尽最后一滴血。
■决战
反对派围攻首都
“卡扎菲政权结束的开始”
近两周来,利反对派相继攻下布雷加、兹利坦、扎维耶等重镇,对首都的黎波里形成包围之势(本报昨日10版曾报道)。
当地时间20日日落后(比北京时间晚6小时),的黎波里传出枪声、爆炸声和炮火声,一度密集后变弱。21日凌晨4时,的黎波里再次传出4声巨大爆炸;黎明时,每隔几分钟就听见机枪扫射声。有报道说,反对派武装与卡扎菲部队在米蒂加空军基地激战,随后“完全解放”基地。
8月22日,在利比亚班加西,民众庆祝反对派武装进入首都的黎波里。利比亚“全国过渡委员会”委员阿卜杜拉·迈胡卜22日宣布,反对派武装已经控制首都的黎波里,目前正在市内清除卡扎菲残余部队。利比亚反对派官员确认,卡扎菲长子穆罕默德·卡扎菲已向反对派投降,次子赛义夫·卡扎菲被捕。
反对派武装发言人巴尼20日晚说,反对派已切断通往的黎波里的输油管道和重要物资供给渠道,从东、南、西三面围攻卡扎菲大本营(北面是地中海,据称反对派武装21日也从海路潜入首都)。
他说,反对派武装已经占领的黎波里国际机场、一座军火库等,正向卡扎菲居住地阿齐齐亚兵营进发,“今晚是关键一晚,今天是卡扎菲政权结束的开始”。
半岛电视台报道,利比亚反对派“全国过渡委员会”主席贾利勒20日在大本营班加西说,反对派与北约、阿拉伯盟友及在的黎波里的“反抗军”联合策划了这次战斗,军火等供给19日装船从班加西运往的黎波里。
贾利勒说,选择在穆斯林斋月第20天(即8月20日)进攻的黎波里,因为它是公元624年穆斯林夺取圣城麦加的纪念日。
反对派说,进攻的黎波里的代号是“美人鱼行动”。
前新华社高级记者、中东问题专家马晓霖21日说,“美人鱼”是的黎波里的昵称,反对派在围困首都后不休整,借助北约强大空中掩护和“第五纵队”策应发动总攻,“显然想在10天内拿下首都过开斋节(斋月结束的第二天),来个喜事成双”。
“第五纵队”是反对派在的黎波里的反卡扎菲秘密网络,约有100人。
北约21日公布战报说,19日-20日,北约出动战机上百架次,轰炸卡扎菲在的黎波里的36处关键目标:军事设施、防空武器、雷达、装甲车、指挥中心、火箭发射器等。分析说,北约连日加强空袭,给反对派提供了重要支持。
北约连夜轰炸的黎波里
截至本报今晨发稿,反对派方面还宣称占领的黎波里多处地区,包括卡扎菲最精锐部队哈米斯旅的基地,缴获大量军火;“大批民众”上街示威要求卡扎菲下台。
驻在的黎波里的外媒记者被安排在一家五星级酒店,英国《每日电讯报》称这家酒店是限制行动自由的五星级“监狱”,记者很难证实反对派宣称的战果。
半岛电视台说,20日晚-21日,卡扎菲部队有31人在激战中被打死,另有42人被捕。
卡扎菲称消灭了“鼠辈” “数百万民众走出家门抵抗进攻”
20日深夜,卡扎菲政权的发言人易卜拉欣说,渗入首都的“小股武装匪徒”在半个小时内就得到“处理”,的黎波里仍旧“安全稳定”。
21日凌晨,卡扎菲在利比亚国家电视台发表实时讲话音频。他首先祝贺自己的军队击退了反对派“鼠辈”对的黎波里发起的攻击,“他们今晚遭到群众反击,我们已将他们消灭”。
他说:“利比亚人民渴望和平的斋月,但他们现在成了难民。我们成什么了?巴勒斯坦人?”
卡扎菲强烈谴责法国等北约成员国空袭利比亚,称法国意在掠夺石油资源,还说反对派是北约侵占利比亚的帮凶。他要求利比亚全国数百万民众走出家门,共同抵抗北约和反对派武装的进攻,“解放”遭攻占的城镇,“我们必须结束这场假面舞会”(注:讽刺北约觊觎利比亚石油)。
近日,有关卡扎菲流亡的传闻很多,他在电视讲话中否认自己会离开利比亚。为证明此次电视讲话不是事先录制,以及证明自己仍坚守阿齐齐亚兵营,他在讲话中强调:“今天是8月21日星期日,现在的时间是凌晨1时40分。”
突尼斯的利比亚群体在利比亚驻突尼斯大使馆外欢呼
利国家电视台21日还播放了卡扎菲之子赛义夫的录音讲话。
赛义夫说:“我们在自己的土地上,在自己的国家内,将抵抗6个月、一年、两年,直至最终胜利。我们不会屈服,不会放弃斗争,这不是赛义夫或卡扎菲的决定,这是利比亚人民的决定。卡扎菲家族跟其他利比亚人一样,为此付出了代价。”
他同时敦促反对派启动政治对话,“如果反对派希望实现和平,政府已做好对话准备”。
然而,反对派给卡扎菲政权开出的和谈前提是,卡扎菲必须下台并携家人离开利比亚。这是今年3月19日北约空袭利比亚、利比亚全面内战以来,各方在政治和解路上至今未打开的死结。
反对派武装正涌向首都 “关键时刻已到来,最终时刻已接近”
反对派“全国过渡委员会”主席贾利勒21日说,来自东部米苏拉塔、南部盖尔扬、西部山区及扎维耶市的反对派武装,正从利比亚各地赶往首都的黎波里,21日晚抵达后与卡扎菲部队作战。
他说,反对派武装已制定有序、严密的计划,将逐步推进军事行动。反对派武装的目标是控制的黎波里全城,并保留市内基础设施。
贾利勒说,卡扎菲及其亲信必将面临国家法律的审判。他呼吁卡扎菲部队放下武器,加入反对派武装。他说:“关键时刻已经到来,最终时刻已经接近。”
卡扎菲不仅面临反对派武装围攻,还面临政权内部高官叛变。
最近半个月来,卡扎菲政权原二号人物、前总理贾卢德(已确认20日途经突尼斯逃往意大利,此前报道称他逃往反对派控制区),负责石油事务的部长级官员阿布克,公共安全副秘书阿卜杜拉等高官纷纷叛逃。大敌当前,这些叛逃无疑重挫卡扎菲阵营的凝聚力。
8月21日,利比亚反对派武装人员向的黎波里地区集结。当日,利比亚反对派方面称,反对派武装已控制首都的黎波里部分地区,并在部分地区与政府军展开激烈争夺。
更悲剧的是,叛逃高官隔空呼吁那些仍为卡扎菲效力的官员“回头是岸”。这种攻心战,预计会让卡扎菲阵营大乱。
反对派说,的黎波里爆发“起义”,反卡扎菲人士已走上街头。不过,英国广播公司说,卡扎菲在的黎波里仍拥有一定支持度,但局势显然朝着不利于他的方向发展。
分析说,反对派和卡扎菲政权释放的信息可能有夸张、宣传的成分。比如,反对派宣称控制的黎波里国际机场后,卡扎菲方面随即组织外国记者前往机场显示它仍在手中。
卡扎菲会如何选择
挟持民众陪葬?发射导弹同归于尽?
反对派“全国过渡委员会”主席贾利勒20日说,卡扎菲可能在的黎波里制造流血事件,“我希望自己的估计是错的”。他先前警告说,的黎波里决战可能变成“屠杀”,因为卡扎菲可能在城市街道和战略设施埋地雷。
由于的黎波里可能迎来恶战,市内大批外国人已为大规模撤离做准备,国际移民组织计划22日起撤走滞留的外国移民。
此外,反对派20日晚进攻首都后,至少125人遭卡扎菲部队导弹袭击致死。分析说,卡扎菲很可能会打出“王牌”,比如动用弹道导弹等(有人猜卡扎菲有生化武器)。卡扎菲部队14日首次向东部石油重镇布雷加发射了一枚飞毛腿导弹。
英国军事杂志《简氏防务周刊》说,利比亚有约240枚弹道导弹,其中“飞毛腿B”型导弹射程约300公里——尽管从的黎波里发射,打不到约1000公里外的反对派大本营班加西,但首都周边的石油重镇均在射程之内。分析说,不排除卡扎菲在走投无路时,发射导弹自毁油区等重地,与反对派同归于尽。
其他可能性包括:由于的黎波里遭包围、供给遭切断,卡扎菲选择妥协,交权或流亡(会跟反对派和北约讨价还价),但这跟他先前5个月立场相距甚远,也不符合他的性格;
意外情况出现,比如的黎波里爆发骚乱打乱卡扎菲军事部署、卡扎菲政权内部垮台,再比如北约和反对派决策失误让卡扎菲有机会继续喘息。
美国助理国务卿费尔特曼20日访问班加西时说:“卡扎菲已经时日不多了,他最好能够现在下台……这是保护平民的最好方式。”
军事专家宋晓军21日说,卡扎菲部队一直采取特殊战术:把自己跟反对派武装“混杂”,以免遭到北约精准空袭。
由于反对派武装是“草台班子”、战斗力很弱,过去5个月的战斗都是低烈度的,“双方打是为了谈,因此,打到现在这份上,背后政治运作更重要”。换句话说,卡扎菲和反对派仍有可能坐在谈判桌上。
没有卡扎菲会如何?
反对派群龙无首 内斗似乎在所难免
20日晚,的黎波里响起枪炮声时,数千人聚集在反对派大本营班加西中心广场,燃放烟火、向空中鸣枪或挥舞反对派三色旗帜欢迎反对派开打的黎波里。
假如反对派攻下首都,“后卡扎菲时代”会如何?
英国《每日电讯报》分析说,反对派武装目前群龙无首,它在前线血战,跟后方“全国过渡委员会”关系并不密切,而且,反对派武装指挥官尤尼斯7月底离奇死亡(一说因内讧遭枪手刺杀),已反映反对派血腥内斗。
此外,虽说反对派控制了多个城市和重镇,但没有一个敢说是完全控制的,加上利比亚部落关系向来复杂,一切都存在变数。如果没有统一指挥的军队、没有相对安宁的城市,反对派想建立政权就很难。
最坏的结果是,反对派推翻卡扎菲政权后,内部陷入争权夺利,新一场内战随即打响。
《每日电讯报》暗示,北约应当参与利比亚重建,必须保证利不会再陷分裂,“时间越来越紧迫,英国和其他北约盟国应当给利比亚的未来制定有说服力的计划”。
然而,按照伊拉克战争等历史来看,少有仅靠外国力量就能建立稳定政权的先例,利比亚民众还是把宝押在国内政治家身上靠谱些。